叶蓝《直蓝BOSS攻略》46
46，玩笑？
许博远赶到疗养院时，许父正躺在看护床上打了助眠针沉沉睡着，许博远看了他几日不见便憔悴许多的面容，说不出来的痛心与不解。
“爸爸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决定？”
在休息室跟还在b市处理烂摊子的小钟通电话后，小钟说：“许少您……看了最近的代表大会新闻么？”
许博远迅速打开搜索应用，新闻门户向来对每年的大会关注热切，随便哪个都能看到，他一点开便看见那个醒目的跟父亲相关的标题——《同性恋婚姻法是否是当下的重点？》
许博远带着满脸惊疑点开那篇文章，文章写的偏见，不乏抨击之意，之下的评论更是众说纷纭、不堪入目：大多数的读者被评论者引导，斥责国家科研人员不拿百姓民生当日下首要责任，拿投票倡议权开玩笑，有渎职之嫌；其中激进言语者不乏观念刻板保守的阶层，讥讽倡议者伤风败俗、有违伦常；极少数赞成者只是一些年轻的社会人群，他们无能为力的反驳在这场口诛笔伐中几乎无法伸张什么自己的主见，更衬托的这个议题之滑稽。
“爸爸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去倡议同性恋婚姻法？”
小钟支支吾吾：“许少，许总这样，只是......”
“只是什么？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许博远有些急。
“只是为了你……”小钟说出真相。
“你说什么？”许博远莫名其妙：“为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钟立无能为力，于是把许总做这件事的初衷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你说我爸爸......觉得我是同性恋？”许博远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怀疑我和黄少？他怎么会知道黄……”还未说完他的记忆就像是被什么电击了一下，回忆起爸爸陪他看洲际杯那天问他谁是黄少天那一幕。
难道当时爸爸的问题竟然是因为这个？！
小钟觉得他情绪有些过激，忙解释说：“您别急，许总当时只是关心您的事情，他无法当面对你问出来，就稍微私下调查了一下…….”
“这是哪里无中生有的讹传？是谁在背后引导爸爸认为我有同性恋倾向的？”事情匪夷所思，许博远抓住了关键：“爸爸他不会自己往这个方面思考的。”
“您难道不是？”小钟有些愕然，许总在那日洲际杯赛后那般坚定的要在大会倡议这件事，他以为这是铁板钉钉不会弄错的事。
“我怎么会？爸爸为什么都不来问问我的意见.....”许博远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又不是社会学家，这种话题由他倡议，可想有多少人会质疑国家的科学形象，闹到深的层面上去，他们指不定会让他受到什么批评和处分......且不说他是这么好面子的……所以他身边到底结交了什么人这样构陷于他？您是他的贴身秘书，到底知不知道？”
小钟也有些焦急：“并非构陷，那个人……”
“是谁？”
“是您的朋友……”
“我？我的朋友？谁啊？”许博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叶……叶修少爷……”
“你说什么？”脑袋里像什么东西轰炸开了，嗡嗡的作响，许博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两个字：“别开玩笑了，他们两个人简直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是认识的？”
“我真没开玩笑，您知道我不会随便构陷一个人，许总一起来就可以和您对峙，更何况我也不会无缘无故捏造一个您的朋友出来。”钟立发誓般的说，并把当初许父去游戏里寻许博远遇到叶修的种种事情又讲了一遍。
“当时具体的情况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叶少提出这个词来只是为了谈那个话题，提到同性恋或许不过举个例子，开个玩笑……但后来......”
玩笑......
一听到这两个字许博远就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他双手虚脱无力，手机滑落，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砰砰砰——病房的大门在此时被敲响。
他浑浑噩噩的爬起身来，像是身边的镜头都放慢了似的看到休息室外有人进入，安保打开门，那是几位气度不凡政要，许博远认得，是父亲的同僚，关系还不错的部长、某局的局长，他擦了把汗，预备出去问个好，但或许是精神受到的打击太大，他晃了一下身体，没能动弹。
那几位政要走过休息室，走进许父的病房，许父已经醒来了，他听到伯父们和父亲打了招呼，其中一位颇无奈的说：“老许啊老许你究竟怎么想的，你怎么能忘记你是什么身份呢？”
又有一位说：“是啊老许，到底是谁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
听到这话许博远不由自主的在休息室蹲了下去回避外间的视线，他的腿在发抖，手伸向地板捡起手机，抠的发白。
不多时许父的同僚便走出病门，再次路过休息室向楼道外走去，许博远起身预备出去送送，父亲的朋友大老远来一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做子女的礼数，好容易追到拐角处正要出声，结果就听见方才还满脸善意的几个人口气压的极低，用一种讥讽又嘲弄的调调说：
“真是老糊涂了，一把年纪竟然干出这种事。”
“声败名裂、晚节不保，说的就是他了。”
“听说他就一个儿子，该不会就是个同性恋吧？”
“难怪他这么积极。”
许博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脸色一片苍白，僵硬的站在楼道口。
许父看到许博远木讷的从门外进来，有些吃惊，大概晓得儿子已知道他的事情，安慰道：“不过是件小事，你怎么就从H市过来了，不是说最近工作很忙么。”
听到这话，许博远只觉得心里无比酸楚，面对父亲想要将一切事情咽到肚子里，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父亲开口，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说他从未对黄少对任何同性产生过什么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他连想到这个都觉得无比荒唐。
叶修……叶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在心底念着这个人的名字，每念一遍心口都血淋淋的。
为什么总要开这种玩笑……
你明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我多看重和你之间的交往，却还要这样……
还是说，无论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拿我开玩笑，始终就是你的乐趣？
手机闪烁了一下，他看到一个信息发了过来，是周老师的，那条信息在置顶上亮了一会，那是一串数字，他不需要查证那是谁的号码，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出了答案，熟悉的0571，是H市的区号，那里与他相熟的游戏俱乐部从业人员，还能有谁？答案不言而喻。
他自嘲的笑了，叶修......这算什么？在那玩笑之后的赔礼道歉吗？
你真是太会拿捏人心了……
他麻木的陪伴了父亲一会，麻木的离开疗养院，麻木的订票回H市。
他知道这俩日叶修随兴欣战队去了B市应战微草，他赶在叶修没回来之前回宣传组收拾完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远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有人站的面前。
是陪陪。
小姑娘平日淡然恬静的脸上此刻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回家。”他说。
“还回来么？”陪陪又问，她的眼神停留在他收拾完的文件箱上。
一针见血的问题，直指关键。
多么蕙质兰心的姑娘。
他顿了顿脚步，没回答，沉默着，走向了电梯。
陪陪似乎有心陪他，在他进电梯就一直跟着他，直到俱乐部门外。
“我能，跟你讲个故事么？”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许博远声音沙哑的厉害。
陪陪小小松一口气，开始跟他讲故事。这个故事说的是个少年离家参加电竞事业但以失败收场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天份不太好，在残酷的电竞事业并没有出人头地，但却幸运的结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得朋友的相助，他能在那个年纪背负着家庭的压力支撑着梦想，并照顾着自己年幼的外甥女，这并不是什么有新意的故事，但却好像意有所指。
陪陪说：“小远哥哥一定听过叶神的很多传记，这当中有些真，有些假，只有故事的真正参与者才知道真相。你还记得当初嘉世挑战赛战败后曝光的叶神居住的那个小仓库吗？所有人都质疑为什么作为收入超高领域的荣耀王者，叶神会落魄潦倒到住那样的房子，很多人都认为那在他在作戏博眼球。可没有人知道，电竞行业是十不存一的残酷斗场，有多少人为此耗尽青春却毫无所获，叶神在踏入电竞行业之初又曾帮过多少这样的朋友，才以至于他以蝉联三冠的身份还过的那样落魄。”
“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许博远木讷的问。
“这不难猜，你能气的离开兴欣，除了是和叶神有关，我不做他想。”陪陪说：“叶神不会自己讲自己的过往去讨人喜欢，挽留别人，但是……”
陪陪说：“小远哥哥，你是个谦谦君子，从你刚才明明可以出门搭车，却一路让我陪着就能看的出，你很善良，所以我知道能把你气成这样的，也绝非一般小事。我不敢贸然请求你不要伤害叶神，也不想干涉你的决定，但我觉得你和叶神既然相识一场走到那么好的关系，也一定不是一般的机缘。希望你能三思，珍惜。”
陪陪没有继陪他走下去，她想要说的，已经全都说完了。
可终究，许博远什么也没有回应他，就那样走远了。
叶修在兴欣比赛完的当晚就提前赶了回来，当陪陪把许博远的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只说我知道了，没有别的反映。
陪陪有些心急。
叶修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早在前一天他给许博远打电话时就发现他挂了自己的电话。
“我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帮了倒忙。”陪陪老实的交待了她劝说许博远的话，可许博远当时的背影，实在看上去疲惫极了。
“的确，在那个状态下他不做任何回应，已经是他的风度和修养了，我和他之间的这个矛盾，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平复的。”叶修看了看一脸担忧的陪陪，笑着说：“谢谢你了小陪，说起来，原来你是老梁的外甥女？老梁现在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舅舅一切都好，在家乡开了个超市，有了舅妈，也有了小表弟。”陪陪颇无奈的说，她觉得现在可不是家长里短的时候。
“嗯，那就好。”叶修安慰道：“不要太担心，总该是要给小蓝一点时间冷静冷静的。”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嘴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其实心里恨不得立刻能见到小蓝，跟他坦白所有的一切。
叶修到达许博远公寓门口时已经很晚了，他本来不打算这么晚还来打扰他，但到底还是太挂念，便来了。
这时候时间已过凌晨一点，许博远家里的灯还开着，不知道究竟是忘记关还是没睡，叶修试着给他发信息，果然还是没回。
不回就不回吧，叶修心想他就在门外这么陪陪也好，便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夜屋里时常会有声响，拖鞋走过、开灯、倒水等等，在寂静的晚上格外清晰，叶修稍微判断就明白了，小蓝没睡，大概是还在忙着什么，他的性子容易过激，又倔强，身体不比叶修，这么晚还熬着夜，叶修真担心啊。
一个看破红尘的SQ写手。